烬年

【all叶】冰山之下【27】

*一个大魔王修修受尽万千宠爱的故事

*前文走合集或者tag

“爱你，是我的本能。”

107.

霸图四人善解人意的为二人留下了单独谈话的空间。临走前张佳乐憋着笑一脸幸灾乐祸的拍着叶修的肩，“孙哲平他要是敢揍你，你就大喊，我们肯定马上赶过来救你。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叶修面无表情的想，我可真是要感动死了，等你们赶过来，怕是我的尸体都凉透了。

剩下叶修和孙哲平两人面对面，孙哲平十分自觉的往榻上一靠，二郎腿翘到了桌子上，整个人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当然，前提是忽略他好像要把叶修生吞活剥的眼神。

“说吧。”

叶修干笑了一声，“说起来你可能不信……”

“没事，你说。”孙哲平打断他，扬扬下巴，“我信。”

……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让我说！

“总之呢……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叶修说，“谁能想到我只是坐在院子里休息，突然间韩文清就来了呢？”

孙哲平冷笑，“然后你就二话不说的跟他走了？”

“我们倒还是说了好几句话……”叶修小声的辩解道。

“谁问你这个了！”孙哲平简直要被他气笑，“韩文清一说你就跟着来了？怎么我让你跟我去义斩就这么为难呢？”

叶修想了想，考虑到孙哲平现在不大稳定的情绪，还是不要告诉他这事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比较好。

“这不一样嘛！”叶修皱了皱鼻子，眼神飘忽不定想转移话题，“咦，你衣服这边怎么破了一块？”

“拖某人的福，”孙哲平凉凉的看着他，“为了追上你们不停不休的赶了几个小时的路，可能是被什么给划到的吧。”

叶修缩了缩脖子，“对不起啊，那，不如你先休息一下？”

“回来！”孙哲平头也不抬，“休息什么？再一觉起来发现你又不见了？”

“真不会！”叶修就差指天发誓，“这不是个意外吗！我保证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

“前天。”孙哲平放下二郎腿，认认真真的看着叶修说道，“前天我才跟你说，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你可以相信我。”

“我……”

“你先别说话。”孙哲平打断他，语气并不严厉，反而有些疲惫，“我承认，我可能不大了解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跟着来霸图。”

“可是我可以听，只要你告诉我。”

“我说过了，我会永远站在你这边，不论是什么身份，不论是什么境地。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甚至可以不问理由，全部帮你达成。我只希望你知道这些，记得这些。”

“你知道孙翔来找我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吗？”

“我以为你出事了。我什么地方都去了，我把整个轮回都翻了个底朝天，可是我找不到你。我差点以为我又要来晚了，结果后来他们告诉我你留了张纸条。”

“叶修，我不是想怪你。我从来都不要你什么，但你要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一直都在这里看着你，等着你。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

“你可能会觉得莫名其妙，可事实就摆在这里，我孙哲平认定了一个人就不会再改变。你喜欢也好，讨厌也罢，我一步也不会退。”

孙哲平抬起头，声音沙哑却不容置喙，“你休想甩开我。”

108.

沉默良久，叶修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孙哲平，“这次是我不对，抱歉让你担心了，下次不会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孙哲平摇摇头，“我说这么多，也不过是我的希望，是我擅自扔给你的负担。”

“不是负担。”出乎意料的，叶修却这么说，“被喜欢着怎么会是负担呢？”

“因为一个不能确认的消息说服整个义斩军团远道而来，把一个无意的帮助记在心里，又回报以全部的真情，”叶修顿了顿，“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

“你们的喜欢，从来不是负担，而是我的幸运。”

孙哲平定定的看了他很久，失笑，“你远比我想象的温柔。”

叶修也笑了，“用温柔形容一个男人也太别扭了！”

孙哲平：“不过，我们指的是……？”

叶修：……

孙哲平似笑非笑，“孙翔那臭小子果然还是找你了对吗？”

叶修：……

这位朋友，你的重点是不是不太对？

109.

霸图距离轮回到底不远，虽路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仍在第二天下午赶到了领地——和张新杰预测的时间相差无几，这位副首领果然严谨到了一定境界。

马车在越过边界不久后再次停下，叶修掀开帘子，看见韩文清不知何时下马站在前方，一动不动的看着面前的这片土地，双手握拳，眉头微皱，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线。

叶修见状便下了马车，走到韩文清身旁。

下来后他才知道韩文清在看什么。广袤的土地空旷寂寥，偶有三两只成群的或独行的秃鹫在低空盘旋，尖啸着冲向地上的腐肉，冷漠的眼睛倒映出被大量血迹浸染成暗紫色的土壤。

腐肉被吞食，魂归于天地，只余森森白骨。

“这些都是人族士兵的尸骨。”韩文清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魔族是没有尸体的。”

叶修微微瞪大双眼。

“魔族死后，身体会一寸寸的化作粉尘，等到粉末被风刮走，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证据也就消散了。”

“没有血肉，没有骨灰。后来学着人族，立个碑，刻块牌，拿几件衣服做个衣冠冢，也算是来人间走过一回。”

“等到立碑的那人离开，便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没有人记得，他也就不存在了。”

韩文清微微偏头，“你不该来的，叶修。”

“我知道你一直在关注人族和魔族的战争，不管是过去的历史还是现在的纠纷，甚至提出跟我们一起回霸图。”韩文清说，“可是叶修，你见过战场吗？”

叶修沉默了。

“真正的战场，远比你想的残酷。”

“……”叶修低着头，发丝盖住眉眼，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我是王。”

韩文清看他。

“醒来没多久，小周就找到我，说我是魔族的王，要带我去轮回。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这些记忆，也从来就不感觉自己是什么王，我甚至偶尔会觉得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后来知道喻文州他们在暗中策划，其实我根本没有什么野心，也从来没想过控制魔族掌握权力，和王杰希合作，隐瞒自己会武的事情也不过是为了自保。或许也有些兴趣使然，但也从没想过利用这个身份做些什么。”

“说到底我也不在乎这个身份。你们说我是王，我就当这个王，反正权力不归我管，事务不用我判断，说白了也就是闲人一个。”叶修抬头看韩文清，眼中流转着耀眼的光芒，“可既然我是这个王，我总得为魔族做些什么。”

韩文清终于又认认真真的看了他一次。

一直以来他都是基于责任或者义务站在叶修身边。初见时便是试探，结果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但既然是有能力的王，就应该得到承认，于是他在接下来的内战中毫不犹豫的选择保护叶修。

那段日子，说是保镖，其实更像是个老妈子。叶修这人闲不住，有事没事就爱折腾人，明明是魔王，却整天不着正形，一天到晚嘴上“老韩”“老韩”的叫个不停。开始时韩文清还会说他几句，在发现自己的情绪只是叶修的助兴节目后就果断的放弃了没有意义的说教，而叶修也确实深谙人心，分寸把握得极佳，正处在让人恼怒却又不至于厌恶的地步。

后来韩文清发现叶修其实并非表面上那般游手好闲，甚至可以说是深藏不露。在孙翔面前的锋芒毕露，当然不单单的是想挽回受挫的面子，更多的是对于韩文清的试探。而韩文清亦是毫不犹豫的做出了选择，拉走了孙翔，又主动为他掩盖。

而在内战开始后，在发现叶修故意支开孙翔时，他便也就此知道叶修另有计划，但他依旧没有问，只是表示自己会负责他的安全。

诚然，这一系列举动大多源于他本身的责任感与使命感，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过程中，他也确实在一点一滴的在转变对叶修的态度。

一点点纵容，一点点欣赏，一点点佩服。

这个王带给他太多太多惊喜。他一向坚如磐石不动如山，可却一次次控制不住的向他投去关注的目光。在不知不觉中，这份关注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以致于他的视线在一点点的被占据，从此再难移开。

他以为这已经够多了，但叶修总能带给他更多。

直到听到这一番话，他才发现自己所了解的叶修仍然太少。他从来没有在意过身为王的权势利益，他不在意周泽楷的防备，也不因喻文州的谋划愤怒，他把内战看作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甚至津津有味的参与其中，他只是在进行一场游戏，一次对弈。

他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可就是这样的他，却毫不犹豫的扛起了身为王的义务。

这听起来或许太过不可思议，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这样只记得付出却不要任何回报的人？即使他刚醒来，即使他没有记忆，即使他对所处的世界充满陌生，可他却偏偏能够不假思索的担起重任。当你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会理所当然的告诉你，因为他是王，他在其位，就应该为整个魔族考虑。

即使他根本就不想当这个王。

这是融于骨血的大义与温柔，是干净而纯粹的伟大。

他生而为王。